“这世界上不存在魔法。”恍惚间,好像听到有人在轻声说着什么。
“那,我所见到的又是什么呢?”虚弱的发问声。
猛然间,剧痛感从胸部传来,呼吸仿佛刹那间就停止了。
“就那么想要知道么?”
意识逐渐淡去,在意识消失的瞬间,只微微听到一句温柔的低吟:
“晚安哦,祝好梦。”
米欧猛地从梦中惊醒,胸口传来的阵痛让他知道现在已不是在梦中。他扒开贴在身上的睡衣,胸口的银白色项链正闪闪的发着暗红色的光芒。他连忙把贴在皮肤上的项链移开挂到衣服外面,疼痛感终于减弱了。定睛一看,胸前的皮肤上被灼烧出了一个圆形的伤口,宛如印记一般。米欧缓了一口气。“奇怪的梦……”凝视着荡在睡衣外部的项链,项链发出的光芒已经开始肉眼可见的减弱,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,房间重新回到一片黑暗。
“……又到那一天了。”
7年前的今天,父亲从帝国的边境归来,只带来一身残破的身体和两样东西。而仅仅过了一天,父亲就这么离开了。即使过了这么多年,米欧仍旧记得见到父亲那天母亲痛苦的大哭声,自己内心的木然和不谙世事的妹妹略带哀伤的眼神。米欧从小很少见到过父亲,据母亲说,父亲是帝国的一位将军,常年奋战在外很少归家,而那一次,是父亲时隔三年的第一次归来。
“然后,就这么告别了吗。”米欧低头望向胸前的项链,那是父亲的遗物,也是父亲带回来的两样东西的其中一件。看着项链,米欧仿佛还能听到父亲临别前的嘱托。
“米欧,要记得把它一直戴在身上,永远不要摘下来。这条项链……有特别的能力,能……能给你们带来好运。记住,一定不要摘下来啊。”年纪尚小的米欧接过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项链,把它挂在脖子上。“沉甸甸的唔……”“哈哈。”父亲勉强地露出了笑容。“叫你母亲和妹妹过来,我有事要对他们说。”米欧看着父亲的脸,凝视着和妹妹一样的,却非常憔悴黯淡的金色瞳仁,觉得是如此的陌生,却又有一种说不清楚的,温暖的感觉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明明就没见过父亲几面……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伤,米欧转身向房间外跑去。
“记得,帮我照顾好你母亲和妹妹啊。”身后依稀传来父亲微弱的声音。米欧默默地点了点头,没有回头,冲出了房间。
之后父亲对母亲和妹妹说了什么米欧不太清楚,只知道第二天的中午,父亲走了。
那一天大雨倾盆,米欧和母亲站在帝国中心附近的墓地旁,看着帝国的士兵把父亲缓缓地埋葬,心仿佛被石头压着般沉重的喘不过气来。母亲在一旁哀哭,米欧为母亲打着伞,望着父亲的墓碑,哀伤之情满溢却哭不出来。父亲离开了,就这么空留下一家三口和那两样具有象征意义的遗物。捏着胸口的项链,回想起答应过父亲的事,米欧默默地下定决心要照顾好家里的人。
“……一切都是那样突然啊。”米欧摇摇头打断了回忆,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,来到后院。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,在风铃发出的清脆声响中,米欧在走廊上坐下,右手轻轻抬起胸前的项链注视着它。
“你呐,真的能带来好运吗?”
银白色的项链没有任何反应。“也是,怎么可能希望一条项链回答问题……”米欧把视线从项链上移开,目光投向后院的那一片黑暗。凝视着黑暗,米欧开始思考那个梦的含义。米欧平时睡觉,从来都不会做梦——梦是人在浅度睡眠时的表现,而米欧在白天辛苦的“冒险”,到家只是空留疲惫,沾着枕头就能睡的深沉。“真的是第一次做梦啊……还是在这一天。”以往的每年,每到这一天的清晨之时,项链都会莫名其妙地灼热起来,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在提醒着什么,但它从未和梦境一起出现过。
“魔法……难道这就是魔法项链嘛?……哈,怎么可能。”米欧苦笑着。“那我不就成魔法少女,啊呸,魔法少男了。况且,魔法是具体什么,我完全不知道哎。”米欧从未听人聊起过关于魔法的点点滴滴,读过的书也完全没有讲述过“魔法”。听闻从帝都回来的人带来的帝都的各种奇闻趣事,也并没有和魔法有关的方面。
“所以魔法终究是不存在的吧。”自言自语着,米欧做出了结论。
应该只是一个奇怪的梦罢了。米欧如此想,只是那个温柔的声音让米欧有点在意。虽然是梦中,但是那声音是如此的真实。那句“晚安”让米欧有一种熟悉的感觉。是不是在哪里曾听到过呢?米欧努力回想自己短短的19年人生经历,并没有想起相似的情景。“害,别想这么多了,虽然很在意,但是也只是一个梦而已。”
“只是一个如漂浮的幻影般转瞬即逝的梦呢。”
自以为很完美的给这场梦下了一个定义,米欧满意地点点头。天边,夕阳已从地平线上露出了圆圆的轮廓。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些许灰尘,米欧走回了房屋。
来到洗手间用水抹了一下脸,米欧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。一夜没睡好,神情稍微有点憔悴,镜中暗红色的瞳仁略微无神的看着自己。米欧又抹了几下脸,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。“妹妹从来不知道项链的事情,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没睡好。”这样想着的时候,初升的太阳的晨光已洒向了大地,略微刺眼的阳光从洗手间的窗户照进来,把米欧的眼睛弄得生疼。
来到妹妹的房间,本想叫她起床的,可看到米露蜷缩在被子里,发出可爱的呼吸声,睡得正熟的样子,米欧决定让她再睡会儿。“是明天吧?今天要去做准备了呢。”
“好好再睡会儿吧。”米欧轻轻地关上房门,前往厨房准备早饭,也因此没有听到睡梦中的妹妹的呓语。
“唔姆……晚安哦……”
“早餐烧什么呢?”自从一周前的那天米露买了草莓蛋糕后,妹妹居然吵着要早餐吃草莓蛋糕,着实让米欧汗颜。“还是做点营养的吧。”把从市场上买来的全麦切片面包略微地用火烤一下;将番茄洗干净,切片备用;火腿切片,备用;然后把锅子在火上热一下,同时将小白菇洗干净,切片;在锅中滴入些许食用油,待油热了以后便将切好片的小白菇放入,微煎一下,然后翻面将反面也煎熟。之后将番茄,芝士,小白菇,火腿夹入两片面包中,一个简单的三明治就完成了。闻着小白菇散发出的原始的清香味和面包发出的小麦香气,米欧满意的点了点头。想着米露身体不是很好,而且还在长身体的年龄,于是米欧加水下深锅给妹妹煮了一个鸡蛋。最后,把牛奶倒进锅中用小火微微加热到适口的温度,倒到杯子里,摆到自家的小木桌上,简单又富有营养的早餐就完成了。
米欧洗了洗手,擦了下额头上的汗,准备叫妹妹起床吃早餐。来到房间门口,米欧惊讶的发现房门居然是开着的。妹妹起来了吗?米欧步入房门,却看见米露还在那里熟睡,身体小小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门。米欧能听见妹妹沉稳的呼吸声,其实还是想让她再睡会儿的,只是……
“米露,太阳晒屁股了,该起床啦!再不起来早餐要凉了!”
“唔姆……哥哥,早餐有没有草莓蛋糕?”米露从睡梦中被摇醒,眼睛与米欧对视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。
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呜……那就再睡会儿,晚安哥哥。”略微有点失望的,没睡醒的奶声奶气的声音,米露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。
然后,米露的被子被掀开了,房间里传出了米露的惊叫声和某人的哀嚎。
餐桌上,米欧摸着自己被妹妹暴打的头,伤心地叹了口气。米露噘着嘴啃着面包,一语不发。
“米露我错了。”
无视。
“我错了……”
偷偷瞄了一眼,转回视线,继续无视。
“我给你买草莓蛋糕,原谅我好不好。”
“哼,那就原谅你了。”秒答。“哥哥真好!”米露转过头,露出有点坏坏的,开心的笑容。米欧望着她,摸了摸她的头,立刻招致了不满的声音。“在吃饭呢!哥哥不要摸来摸去的,很痒的。”好可爱!米欧这么想着,感谢妹妹原谅了自己。
“不过,原来草莓蛋糕才是最重要的嘛……呜呜。”发出一声感叹,米欧把手从妹妹头上移开,望着从地平线上完全升起的太阳。
是新的一天呢,日常仍旧需要继续。今天是十一月三日,两天后,是妹妹的生日。也不知道妹妹还记不记得呢。“说不定忘了,给她一个惊喜吧。”米欧一边开始想着如何给妹妹庆祝她的十岁生日,一边迅速解决了早餐。收拾好碗筷,跟妹妹交代好要乖乖呆在家里,米欧背上帆布包,拿好工具,带上以备不时之需的钱币准备启程。
出发前,米欧来到了后院,凝望后院深处的那片小树林——在晚上,那边一直是一片黑暗呢。
“父亲,如此的生活,是您想看到的吗?只是,母亲依旧没有回来。”
“7年了,今晚,我会去黑暗中拜访您的。”
对着小树林默念着,米欧走出家门,把房屋大门锁好,踏上了冒险。
希望是平凡却快乐的一天吧。米欧回想着早上奇怪的梦,望着挂在胸口的号称能带来幸运的银白色项链,如此衷心期盼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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